天色已晚，半夜被吵醒的村子已经重新进入睡眠，只有容家开着灯。
而容家二楼，女警和私家侦探四目相对，地上放着一堆很刑的东西，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来，或许会以为是对峙现场。
好在看到这一幕的是顾深。
云虚道士在三楼溜达一圈，郁闷地发现了一堆《教你如何一百天成为风水师》《一千种大富大贵面相》等等蹭道家热度的书。
道士狂怒，转悠一圈找到几个废弃硬盘，遂带着硬盘和书下楼。
“你们这是……”
“啊，顾叔。”
唐灼灼喊了声，莫昀于是也扭头看顾深，“我们找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东西。”
顾深：“……看出来了。”
他眼睁睁看着唐灼灼趁着莫昀扭头，把手里的照片一分为二，较少的部分揣进了口袋里。
甚至不用拍一拍。
只要站起身，工装裤宽大的口袋、挺括的面料，瞬间消灭照片存在的痕迹。
她若无其事道：“里面还有台电脑，莫姐，需要顾叔帮忙看看吗，顾叔是红客哦！还是说等你的同事？”
“……那道长先看看吧。”
还挺多才多艺。
莫昀面色微妙，跟着唐灼灼进入那个小密室，顺便联络同事。
顾深没戳穿唐灼灼。
虽然认识不久，但挽姐都托梦让他照顾了，他相信小朋友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。
不出意外的，容强的电脑硬盘里存着许多视频，里面的主角或自愿，或者昏睡、醉酒，另一方虽没露脸，但体型和容强很像。
第一个视频和最新的视频，相距十四年。
看到这个时间跨度，本来感到十分不自在的顾深也沉默了，“怎么会……这么久。”
此时，他无法控制地对唐灼灼同样的沉默和方才藏照片的举动，产生了不好的联想。
“事情没有那么糟糕。”
唐灼灼揣着兜，像是在单纯评论这件事，又像是在回答顾叔没出口的疑问，“至少以后他没机会了。”
“没错。”
莫昀完全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，愤怒、难过、庆幸，她想破口大骂，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，重复道：“……至少以后他没机会了。”
她会争取让他在牢里多蹲几年，出来后也会盯着他的。
至于现在……
莫昀摸摸唐灼灼的头发，惜才之心爆棚，“……听林昭说你没考警校，可惜了，这密室的大小不仔细勘察很难看出来，你真的很有天赋。”
唐灼灼：“……”
是外挂作弊来着=v=
很快，听说有血衣的鉴证科同事饿犬一般赶过来，唐灼灼和顾深缀在莫昀后面，等她交接完后赶往村头。
牛三妹家的搜查已经进行过两轮，但除了电子设备里和各色男性的暧昧聊天记录外，没有任何疑点。
甚至牛三妹作为一个继承了亡夫遗产住在村里的年轻寡妇，家里居然有很多书籍，有专业种菜养殖的，也有名著小说，这些书都有轻微翻阅痕迹。
似乎是个生活无忧还热爱学习的普通人。
“难道我们调查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？”有人焦虑，“监控里牛三妹出现和搭话，真就只是路过？”
也有人反驳：“隔着大半个燕市，她去那边做什么？”
“……呃，买书？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
还是时间太紧迫了。
报案人女儿失踪的地方没有监控，只遗落了一串手链，低调的红绳手链和地上的塑料袋融为一体没被发现。
而有监控的地方和失踪者有过短暂交流的人很多，锁定嫌疑人更多靠的是大胆的假设和推理，基础摸排工作还在同步进行中。
如果牛三妹醒来之前他们找不到足矣撬开她嘴的证据，不止浪费了这段宝贵的黄金时间，还有可能打草惊蛇。
这种时候，就算被打脸也好，当乖巧小孩跟在队长身后过来的时候，刑警队员们真希望这小孩一开口就是破案灵感——
“我可以看一下那个包包吗？”
——哎？
唐灼灼接过莫昀递过来的缠着丝巾装饰的外出包，从里面拿出来一瓶衣物香氛的空瓶，拆开喷头小心翼翼嗅了嗅，“有一点淡淡的甜味。”
又拆开那丝巾，咦了一声，“不是真丝的啊……”在那捆扎起来的部分努力又嗅了嗅，“也有甜味。”
“你是说有可能是乙醚？”
莫昀拧眉，“普通人没有获取渠道……先拿去化验！”
唐灼灼乖巧地看着她，像一只皮毛光滑等待放粮的猫。
莫昀：“……没有别的了是吗？那让你家长送你回家吧，早点睡别长不高。”
接下来的争分夺秒是他们的事情了。
家长顾深沉着又迅速地朝她点点头，脚下生风，离开牛三妹家后唐灼灼道：“我要去一趟救护车。”
“好。”
顾深不多问，他们去了救护车，随便找个借口混上去看了眼三个昏迷不醒的嫌疑犯。
唐灼灼一脸好奇地问医生他们怎么还没醒。
顾深默默挡住她往人手背上贴符的小动作。
“只是一些能让人相信恶有恶报因果循环的小东西。”下车后唐灼灼给顾深展示了一下朱砂笔记凌乱的符纸。
顾深：“……有点眼熟。”
唐灼灼：“嗯，挽儿姐用的也是这种。”
顾深：“…………”
哦，做梦的。
但崽崽你已经明牌自己能见到挽姐的魂魄了吗？！
顾深倒是不怀疑唐灼灼给他的造梦符是她自己捏造的内容，他不会认不出他的挽姐。
点头略过这段，他问唐灼灼：“照片里是什么？”
语气不安。
唐灼灼没说话，也没掏照片。
顾深也沉默了。
两人安静地走到露营点，远远的能看到靠在一起喂蚊子困成狗的褚秀儿金长安，又默契地停住了脚步。
唐灼灼说：“是一些偷拍的老照片，手法比较稚嫩，但我不知道挽儿姐知不知道。”
十几年前的相机应该还是容挽给买的，以现在眼光来看像素不怎么样，尺度只能说有些暴露，是女孩子在家这种安全区域很正常的打扮，甚至因为是偷拍，完全没有美感。
拍这些东西会让人感到兴奋？唐灼灼无法理解变态的思维。
顾深说：“烧了吧。”
啪！
响亮的巴掌声响起，金长安把自己扇醒了，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到唐灼灼和顾叔，本能支棱起来，兴奋道：“灼！我们打听到目标的另一个落脚点了……呃。”
他挠挠头，激动褪去，变得小心翼翼，“……好像是个黑赌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