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当天，王颖欣也紧随其后向赵永进递交了离职申请。
许悠后来听说，赵永进看到“离职申请书”时的脸色精彩极了。
他花了好大一会儿，才接受王颖欣也要离职的现实。
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，他当场允诺将策划总监的位置交给王颖欣。
只不过，这句话说得太晚，对于王颖欣来说，已经没什么诱惑力。
可项目在即，“未蓝”已经经不起连续失去两员大将的打击。
后来赵永进层层加码，才劝说王颖欣等到项目结束之后再离职。
至于许悠，他也曾试图用同样的方式劝说留下来。
只可惜许悠已经铁了心要离开。
即便他许了天价，也没能说服她拿回那张离职申请。
许悠回到家里时，顾景延正坐在客厅里跟陈瑜聊天。
一旁，灿灿在专心研究面前的积木。
“阿姨，您带上这个手环之后，您的身体数据会实时传输进我们的手机，这样的话，我们就可以随时了解您的身体状况。”
“你们可以随时了解？”
“对，您手环里的信息是跟app里的信息同步的……”
许悠走过来，在陈瑜身旁坐定。
“什么信息同步？”
顾景延伸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。
“你不是一直担心阿姨的身体嘛，之前我们公司生产过一款智能手环，可以实时检测老人的身体状况，还附带sos和定位功能。”
“有了这个，你工作的时候，就可以放心阿姨一个人在家了。”
许悠看着屏幕上的数据，心率、血氧饱和度和睡眠情况通通可以实时监测到。
“太好了，可以在我的手机上也安装这个软件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。”
许悠心神一动，默默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顾景延。
“密码是灿灿生日？”
“嗯”
许悠继续研究顾景延手机里的软件。
突然手指一滑，页面退至主屏幕。
眼前猝不及防出现她和顾景延的合影。
说是合影，其实是两个图层交叠在一起。
画面里的顾景延微微虚化，背后刚好是许悠的笑脸。
这张照片，许悠并不是第一次见。
早在五年前，顾景延就曾将这张照片当做手机壁纸来用。
没想到一直用到了现在。
她定定地看着这张图片，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这几年来，她明明很少想起往事。
可自从遇见顾景延，回忆如同决了堤的洪水。
任凭她再怎么阻拦，依旧忍不住出现在眼前。
“我现在的心率还可以吧？”
陈瑜摆弄了会儿自己的手环，凑过来想看手机里的数据。
意外看到手机的屏幕。
以及。
失神的许悠。
“啊，还挺好的。”
许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，将屏幕切回到app里。
又送到陈瑜面前。
“您现在恢复地挺不错的。”
陈瑜敛了心神，认真看手机上的数据，又拿出自己的手环一一对照。
“这个手环还有报警和定位功能呢。”
许悠找出定位一栏，点开查看。
“对，我已经将您的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了我和悠悠，您有什么问题，我们第一时间可以知道。”
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颤。
许悠抬眸扫了顾景延一眼，又随即找到“紧急联系人”一栏。
看着上面并排两组号码，不知怎的，许悠鼻头一酸。
除了陈瑜，灿灿也有一个。
不同于陈瑜的身体监测功能，灿灿的手环主要以定位和接通电话为主。
方便许悠和顾景延能第一时间了解他的位置，并联系到他。
当天，顾景延留在家里吃饭，陈瑜特地下厨给他做了几道海城特色的菜。
吃过晚饭，顾景延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。
还没等他带上手套，许悠走进来。
“我来洗吧。”
这一段时间，顾景延频繁出入许家，也经常帮她做一些家务。
“不用，我来就好。”
顾景延躲开她的手，拧开水龙头开始洗刷。
许悠见状，也没强求，却也没有离开，静静靠在门边看着他。
“谢谢啊。”
这段时间，她一直忧心陈瑜的身体。
担心她一个人在家。
又担心再度复发无人察觉。
她甚至生出请个保姆照顾陈瑜的想法。
可最近家里、公司忙成一团。
许悠还没来得及去找保姆。
顾景延就送过来智能手环。
说不感动是假的。
这些年来，许悠已经习惯了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。
顾景延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下。
“这是我应该做的，阿姨是灿灿的外婆，也是我的亲人。”
亲人？
许悠眼睫一颤。
“不过，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的话，我倒是有个提议。”
许悠收回思绪。
“什么提议？”
“周末一起去露个营吧，灿灿说想一家人一起去露营。”
许悠笑了。
她还以为又是什么复合的提议。
害她心里还担心了一瞬。
“好”
转眼到了周末。
一大早，还在睡梦中的许悠被灿灿叫醒。
小朋友对这次露营很是期待，早早就自己起床洗漱。
看着手机上七点的字样，许悠叹了口气。
又看着一旁兴致勃勃的灿灿，许悠只好认命起床。
这次露营，原本陈瑜也是要去的，临了被唐悦拉去，说是让她帮忙挑选生日晚宴的方案。
他们赶到露营营地的时候，那边已经到了不少人。
车子才刚刚停下，灿灿迫不及待就要冲下车。
“宝宝等一下，今天太阳太晒了，妈妈先给你涂一些防晒霜再出去。”
今天的天气不错，阳光明媚，是个出来游玩的好天气。
可小朋友的皮肤娇嫩，很容易被紫外线晒伤，许悠出来前特地带了防晒霜出来。
许悠给灿灿涂防晒霜的功夫，顾景延走过来，打开灿灿这一侧的车门。
“涂好了吗？”
“好了好了。”
说话间，许悠将最后一点儿在灿灿脸上揉匀。
“去玩吧。”
话音还未落，灿灿已经跳到了地上。
“还有爸爸呢，妈妈你给爸爸也涂一些。”
许悠拿瓶盖的手顿住。
同样愣在原地的。
还有顾景延。
“妈妈快点儿快点儿，涂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。”
灿灿说着将顾景延往车里推了推。
还是顾景延先反应过来。
他勾了勾唇，主动弯腰将脸伸进车里。
“要不，给我也涂一些？”
“哦。”
许悠又重新挤了防晒霜出来，在他脸颊两侧各点一下，又火速退开。
“揉搓均匀就好。”
说完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车。
对面的人神色黯淡了一瞬，默默站直了身子，一只手揉搓脸上的防晒霜。
许悠将包背在身上，下车去后备箱拿露营需要的东西。
顾景延准备了不少，帐篷、防潮垫、天幕、折叠椅、野餐垫等等等等。
他把东西一一从车里拿出来，准备一点儿一点儿搬到目的地。
“顾景延，你先等一下。”
顾景延收回脚步，回过头去看身后。
“你用手再揉一揉右眼下面的地方，防晒霜没有揉匀，那边有一块白。”
顾景延挑眉，放下手里的帐篷，用手随意揉搓了几下。
“可以了吗？”
“再往右一些？”
“这样？”
“……”
许悠将折叠椅放在地上，抿了抿唇，走到他面前。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许悠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，轻轻揉着那片白。
他们两个距离很近，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。
对面阳光刺眼，她下意识地朝他的阴影侧了侧。
抬眼的瞬间，目光直直撞上他的。
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。
许悠慌忙收回了手。
“好了。”
不等说完，她转身回头避开面前的灼灼目光。
将东西搬到露营地点，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搭建帐篷。
许悠和顾景延都没有安装帐篷的经验，两个人蹲在地上对着说明书研究。
灿灿跑过来挤到他们中间，也有模有样地跟着看说明书上的字。
好在搭建帐篷不算太难。
三个人按照说明书指导，铺平帐篷、组装帐杆、固定地钉、调整帐篷。
一步步将帐篷搭建完整。
期间，灿灿也出了不小的力。
帮忙拉平帐篷、帮忙递帐杆，就连最后拿锤子去砸地钉，也尝试了好几回。
许悠原本还担心他会砸到自己的手，不太想让他尝试。
顾景延却扶着锤子鼓励他，让他大胆去砸。
刚开始灿灿还有些紧张，犹犹豫豫不敢下手。
一锤子砸到地钉后，他也大起胆子，一下一下将那钉子钉进地底。
许悠看着灿灿欢快的小脸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。
前几年，她一直以为，自己可以代替爸爸的位置，守护灿灿长大。
如今看来，孩子的成长不仅离不开妈妈的呵护。
同样也需要爸爸。
搭建好了帐篷，许悠和顾景延又陪灿灿放了风筝。
这边的风景不错，阳光微风，绿地小溪。
灿灿兴奋地一连围绕帐篷跑了好几圈。
最后还是许悠从包里拿出零食才让他停下。
除了零食，他们还带了不少其他东西。
水果、便当。
顾景延甚至还找营地买了些烧烤送过来。
吃过午餐，灿灿又玩了一会儿，精神渐渐低迷。
这个时间，是他的午睡时间。
许悠见状，又在帐篷里铺上一条毯子，带他去里面休息。
不多一会儿，顾景延也跟了进来。
“睡着了？”
他放轻了声音问许悠。
“嗯”
帐篷的空间不大，一大一小躺在里面，只剩下灿灿身边还有一个身位的位置。
许悠原本以为他会出去坐，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躺在了灿灿身边。
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。
许悠默默闭上眼睛，思考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要不要也睡过去。
突然。
“这样的场景，我曾梦见过很多次。”
许悠的睫毛一颤。
她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身旁的人没有动静。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，许悠以为顾景延已经睡着。
他的声音又再度响起。
“我们永远都会是家人，是不是？”
许悠睁开眼睛，望着眼前米色的牛津布顶。
淡淡开口。
“是”
外面不时有欢笑声传来，听声音像是好朋友一道出来玩。
许悠突然又想起五年前，他们也曾约着一起露营。
只可惜还未成行，他们已经分了手。
“恭喜拿下首冠。”
迟到了五年的祝福，许悠原本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说出口。
“谢谢，你有没有……”
说到一半，顾景延又停下。
许悠忍不住侧目。
“算了。”
他勉强扯了扯嘴角，像是想笑，又像是无奈。
看着他的模样，许悠突然想起五年前看到的一条视频。
那是全球总决赛的赛后采访。
他站在队伍最中央，边聆听队友的采访，边朝着观众席左右张望的模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