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今日见到了谢晏，宋暄没来由的有些气闷，连晚饭都吃不太下，早早的就回了房间。
宋义挠了挠头，不知道宋暄在苦恼什么，自己琢磨不出来也帮不上忙，只能给他留些空间。他在家的时间不多，刚刚突然接到消息，所有将士戌时回营，京城附近的有一处村子出现了一批劫匪，不禁抢钱抢粮，还胡乱伤人，上面派千机营去处理。
宋暄觉得自己很奇怪，谢晏不来骚扰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，本来就是被迫跟他在一起的。摇了摇头，仿佛要把谢晏从他的脑子里甩出去，宋暄拿起一本书，决定用广阔的知识赶走讨厌鬼的影子。
没看多久，窗户外传来一声轻响，像是石子打在木头上的声音。宋暄没理会，目光一直放在书本上。
隔了一会儿，又传来一声响。
宋暄蹙眉，起身打开窗，视线往外一扫，什么都没有，或许是屋顶上掉下来的？
作势就要关上，就在这时，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，抵住了窗沿，随后刚刚才在宋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面孔就出现在他眼前，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。
眉蹙得更紧了。
宋暄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谢晏维持姿势了半晌也没见动静，他嘴角都要僵了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。
没法，谢晏只好清清嗓子，道：“怎么不说话？难道是阿暄见到我太高兴了激动得无法言说。”说着就要往里翻。
宋暄看着他就来气，直接把窗往下一压，谢晏半个身子就卡在窗户上。
谢晏一惊，这是吃什么火药了？！
“你干什么，我堂堂侯爷这个样子成何体统！好阿暄，快让我进去。”谢晏压低声音道。
宋暄冷笑：“堂堂侯爷不走大门翻别人窗户成何体统。”
谢晏噎住，他竟无法反驳。于是他敛起笑，板起脸：“阿暄再不让我进去我就喊了啊，到时候你哥过来我就把我们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！”
四目相对，谁也不退让。
“你！”
“你自己选，是让我进去还是把你哥叫过来。”谢晏索性撑在窗棂上，一眨不眨看着宋暄。
……
宋暄狠狠剜了他一眼，倏然松开手转身。谢晏三下五除二就进了房间并且把窗户关好，顺手把手里提的东西搁到桌子上。
下一刻，谢晏就双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生闷气的人，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，直觉与他有关。也是奇怪，他竟然有点高兴。
“怎么了？”谢晏凑到宋暄耳边轻轻吐气，“一见面就跟我使气，你知道这像什么吗？”
“像受了冷落的妻子对丈夫发脾气。”
宋暄动了几下便没动了，他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。只是扭过头，避开谢晏亲昵的动作。
谢晏轻啧，对宋暄这样冷漠的态度很是不满，将怀里的人翻了个面，把他转过去的脸转回来：“本侯是哪里做错了，竟惹得阿暄如此生气？若是因为这段时间冷落了你，我给你道歉成么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宋暄依旧冷冰冰吐了两个字。
谢晏抬手，想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头。谁知指尖刚触碰到肌肤，宋暄就偏头躲开了。
仿佛厌恶极了他。
谢晏蓦地冷下脸，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寒意。他自问对宋暄已经是非常宠爱了，任他闹脾气还放下身段来哄，可这人偏偏不识趣，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激他。
“你就这么讨厌本侯？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吗？”
宋暄一愣，他觉得恶心吗？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。
不过面对谢晏的质问，宋暄硬着口气道：“难道不是侯爷逼我的吗？”
谢晏气笑了，连着说了几个“好”，猛地按住宋暄后脑勺，两人鼻尖对鼻尖，视线灼热似火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宋暄吞噬殆尽。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宋暄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，猛地推开谢晏：“别碰我！你走！”
谢晏脸上彻底没了笑意，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轰然崩断，眼中满是山雨欲来的怒意。
“看来是本侯平时待你太好了。”谢晏一字一句道：“之前怜惜你年纪小，许多事没让你做，现在想来，阿暄大概是不稀罕本侯的怜惜了。”
温热的指尖抚上脸庞，却比那万年寒冰都冷。宋暄打开这只手，冷笑道：“谁需要你的怜惜，别用你的脏手碰我。”一想到他碰了其他人再来碰他他就觉得恶心。
谢晏听得青筋蹦起，他差点就忘了面前这人一向伶牙俐齿，自己当初就喜欢他这劲儿，现在却说的尽是自己不喜欢听的话。
谢晏不怒反笑，手指再次覆上白皙的下颌，再逐渐移到脖颈：“原本想等你十八，现在看来不用了。”
宋暄微不可查瑟缩一下，衣袖下的手攥紧。
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。”谢晏的手指又捻上他的唇瓣，眸色骤深。见人明显的抵触情绪，谢晏笑意不达眼底，“不愿意？我那日说的话可是忘了？”
宋暄蓦地看向谢晏，眼中满是愤怒。他一直都没忘，若非如此，他又怎么会答应！他哥的命还攥在谢晏手里，他丝毫不怀疑谢晏的狠毒，十几岁能从幽州回来还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的能是什么良善之人！
“你敢！”
“阿暄觉得我敢不敢？若我想，让一个人消失在京城易如反掌。”
房间陷入一片死寂，半晌，宋暄垂下眼眸，悲怆一笑。
“还望侯爷遵守约定。”烛光晃过那双眼眸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多了一丝悲伤。
谢晏被那丝悲伤微微刺痛，有些不忍了。心念电转只在一瞬，他什么时候这么耐心体贴对一个人，宋暄已是例外，却不领情，不让碰还让他滚。这怪不得他生气，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秋猎的事，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，一丝一毫都要他亲自监督。好不容易得空，这人还给他脸色看，看来是自己平时太宠他了。
谢晏进来前就瞧见宋义已经出去了，当然，这是他安排的。原本想今晚跟宋暄相处时无人打扰，这下看来正合适。
他兀自走到床榻坐下，看着一动不动的人，缓缓道：“过来。”
宋暄有一瞬的僵硬，他深深闭了闭眼，才一步一步走向谢晏。
不过是行那孟浪之事，有什么大不了的。宋暄心想，只要能保证他哥的安全，曲曲一副身体，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。只是……只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？
谢晏拍了拍大腿：“坐。”
宋暄顺从坐下，垂眸不看他。
下一刻，下巴被人抬起，被迫与谢晏幽深的双眸对视。只听谢晏似笑非笑道：“知道别人是怎么伺候的吗？手搭上来。”
宋暄一顿，然后将手放到谢晏肩头。
谢晏仍旧看着他：“继续。”
宋暄呼吸一滞，仿佛下定了决心。身子微微往前探，明明只有几寸的距离，好似远隔重洋。
嘴唇触到一片柔软，他感受到谢晏放在他腰上的手忽然收紧，随后那双手拍了拍，似乎督促他继续。
然后是鼻尖、眉心，都一触而过，最终又返回唇畔。他拙略的模仿着之前谢晏的做法，一下一下触碰。
谢晏可不满意这样的浅尝辄止，旋即撬开了那笨拙的唇。
被谢晏抢走主动权，宋暄搭在肩上的手逐渐抱住了他的脖子，这么久了，他还是学不会在接吻时呼吸。
眼看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了，谢晏放过了他，两人相距咫尺，谢晏的目光已不似刚才那样冷厉，只是宋暄心里憋着气，没有看见。
须臾，谢晏的手指翻动，宋暄的腰带便被解开。宋暄身体一颤，不知是冷不丁与寒冷的空气接触还是因为谢晏的动作，缩了缩肩膀，想躲开那灼热的视线，可惜谢晏并不如他愿。下一刻，最后一件衣物也被剥离。
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如羊脂玉般的肌肤，尽管不是第一次见，但谢晏似乎仍然抵抗不住这抹白。
他不再强迫宋暄主动，一个动作便将人笼罩在下方。
此刻他不再抑制欲望，俯下身去。
……
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底部，蜡油垂在灯座上。
谢晏卸了力，额头鬓角出了一层薄汗，将头靠在宋暄颈窝，深深吸了一口，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放松。
就在这时，思绪回笼，他忽然意识到，宋暄在整个过程中过于“安静”，可以说是一声不吭。一只手支起身子，看清身下的情形时，倏地愣住。
形状姣好的嘴唇此时布满深深浅浅的咬痕，血珠已经凝固，更不用说身下某处的惨状。同时，谢晏注意到，宋暄眼尾、脸侧隐隐有水光。
他哭了……谢晏猛地意识到。
他下意识想擦拭掉那些泪水，他都不知道，他没注意，宋暄什么时候哭了。心脏仿佛被紧紧捏住，喉头涌上一股苦涩。
宋暄没有说话，只是侧了侧头，拉过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一片狼藉。只是这样一个动作，都能扯到身下某处难以言喻的疼痛，顿了顿，忍着痛遮住了自己的狼狈。
谢晏突然有些无措，他看着这样的宋暄心里很不是滋味，他想抱抱他，可偏偏造成这一切的是他。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：“我……还好吗？”
“你走吧。”宋暄声音很弱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。
“……有没有受伤？我看看。”
“我让你走！走啊！”宋暄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，翻过身怒视着谢晏，胸腔剧烈起伏。
谢晏还想说什么，可宋暄眼底的恨意和泪光深深刺痛了他。一时之间，即便巧舌如簧的他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解释，刚刚气上了头，如今冷静下来才生了悔意。
宋暄见他不动，竭力忍住心中的情绪，声音暗哑甚至有些发抖：“……侯爷，我求你了，给我……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空气再次陷入沉寂。
半晌，谢晏有了动作，他穿戴好衣物之后深深看了眼宋暄，嘴唇翕动，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，离开了。
听到谢晏离开的声音，宋暄才缓缓睁眼，桌上的一个油纸包闯入他的眼帘。他见过很多次，是千酥斋的包装，是谢晏买来的。
愣愣地看了半晌，眼泪终于决堤而下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