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悠有一刻的愣住，然后想跑
但转念一想，好不容易一个月转正了，她有正当缘由出现，退圈一年加入偶像工作室这种事，应该不会被骂吧
叫住悠悠的人是耳羽站子的，说来也奇怪，她们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，每一个人都叫“耳羽”，所以只要看到耳羽的应援，喊在现场的人“耳羽”就一定不会错
悠悠把吃了一半的沙拉合上扣好，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，又跟小文打了个招呼，一个人去找耳羽
“宝宝宝宝，好久不见啊！怎么之前说退圈就退圈还找不到人了！太过分了啊”这次来的恰好和悠悠比较熟，以前是微笑站子背后的金主姐姐，后来和别人联合建了耳羽，虽然悠悠知道她的名字，现在也都称呼她耳羽
两人自然的抱在一起“耳羽姐姐，好久不见，想你想的吃不下睡不着的”
悠悠窝里横似的在姐姐怀里装小孩，两人认识很久了，一开始只是在一个粉丝群里，两人都是群里比较活跃的，后来悠悠成立了站子，是这位姐姐主动找过来，一直做幕后金主
有好几次悠悠很累的时候，都是姐姐们以可靠的大人臂膀外加强大的钞能力让悠悠度过沮丧期，生日会那天的酒店，就是耳羽姐姐给她订的
“那肯定的，什么能有我们一起吃饭吃的好吃，你心可真狠”耳羽丝毫不谦虚的用手指点悠悠的脸颊肉，消瘦了不少，眼睛也没有大学时的亮了
“最近怎么样，过得还好吗？”耳羽像悠悠真正的家人一样，见面就开始嘘寒问暖
悠悠被突然而来的关心搞得无措，有一点想哭，但随即忍住了，“挺好的，现在已经是有多次工作经验的成熟大人了”
“那就好，赚大钱了记得回来看看，私信不回微博不登，真能把人急死”耳羽不问她在干什么工作，工资多少，只听到她说过的好就行了
“哎我刚看你旁边那个人，怎么有点像童希助理啊”站姐就是对偶像身边的人最敏感，什么助理、经纪人基本都能混个脸熟
“啊对，姐，我现在在童希工作室工作”悠悠知道躲不过去，于是果断承认，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，更何况耳羽和她这么好的关系
“挺厉害的啊，还以为是失意退圈，兜兜转转还是在拍童希，不错，也算是从童希兜里掏钱了”耳羽没有多余的想法，只是像普通的朋友一样欣慰悠悠能坚持自己的热爱，这很难得
“你今天还忙吗，晚上一起吃饭？”耳羽主动约饭，悠悠哪好意思拒绝
“已经下班了，今天工作结束的早，我在这帮你吧，等会请你吃这那边特别好吃的一家农家菜馆，童希吃了都说好吃的那种”
悠悠和耳羽一起在奶茶车旁又忙了一小时，耳羽就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奶茶小哥，两个人一起溜走了
等悠悠吃完小炒菜又转场小酒馆再回酒店，已经十一点半，酒店电梯灯很亮，一打开，就看到走廊深处有个高个黑衣人站在那里，手机亮着的灯反射到脸上，比走廊的氛围灯显眼
悠悠一眼认出了贺棠，他站在房门口，不好界定是他的房门还是悠悠的房门，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她
悠悠手机震动，屏幕上来电显示：贺棠
一本正经的大名在氛围灯的投射下也有些许暧昧的痕迹
悠悠接起电话，但没有开口，手机对面和悠悠对面一起发出了声音
“喂，悠悠，你回来了吗？”
……
“今天的照片我想要一份，能选几张发给我吗”
……
“喂？悠悠，能讲话吗？”
“喂……”
贺棠的声音越来越大，空旷的酒店走廊让他的声音几乎把悠悠裹住，身前耳后都是贺棠有些压抑又压不住的急躁
他在急什么？
喝了几杯酒的悠悠意识有点转不过来，一个问题要想好久，又让她有些死脑筋，一个问题一定要想出答案
原地无意识的挪步让贺棠终于瞄到了倚在不远处墙上的女生，他以为是不小心打扰了同住的客人，在想要道歉时看到了熟悉的背包
“悠悠？”
贺棠不太确认的轻声问
悠悠蚊子一般地在喉咙里挤出“嗯”
轻飘飘的，悠悠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传到对面
贺棠直接大步走过来，把手机放进口袋，悠悠只是眨了下眼睛，他已经走到面前
贺棠双手接住摇摇欲坠的小醉鬼，小醉鬼喝醉了身体软绵绵，头直接放到他的肩膀上，嘴里说“头好重”，手臂也在往上攀，像是要在平地上溺水，紧紧抓住最近的人
“怎么喝成这样”埋怨又心疼的语气，贺棠第一次在弟弟以外的人身上，展现这么多的情绪
悠悠闷着脑袋喃喃自语，还真听到了贺棠的这句抱怨，但她只对某个关键词起了反应，只见悠悠一边说着“喝？我没…喝多，我…还要喝…” 嘴巴开始四处找酒
可惜撅着嘴从贺棠的颈窝吮到耳后，也没喝到一口
贺棠把耳边不老实乱拱的头摁住，像抱小孩一样把悠悠抱到房间门口，找出房卡，刷开门，又抱了进去
贺棠是第一次进悠悠的房间，因为剧组要呆很长时间，大家带的东西都很多，悠悠的26寸行李箱一直保持着打开的状态放在床尾，绊倒了第一次光临的客人和它的主人
事发突然，贺棠没有在0.04秒实现空中转身的技能，两人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起扑在酒店的软床上，弹了几下才停止
悠悠的头在床上颠了几下，整个人都变得很痛苦，小声喃喃还在继续，只是夹杂着些许可怜的呜咽，两手从贺棠的肩膀上松开，捂着自己的头试图蜷成一团
贺棠顾不上两人的姿势有多不对劲，悠悠一哭他立马就慌了，托住女孩的手改为环抱住，轻轻拍悠悠的后背，在她耳边重复轻哄“不疼…不疼，没事没事”
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，会以为自己误闯了一对久经异地的情侣的房间，窗外的霓虹反射进房间只剩残影，一米八的大床只有一边有动静，女生偶尔发出的声音支零破碎，语不成句，不停的是男人低沉但只有身下女生才能听到的甜言蜜语，既想她从痛苦中醒来，又不想她太清醒
怀里的女孩渐渐安静，贺棠的手肘也没了知觉，30分钟左右对于贺棠来说太过短暂，缓缓起身后，身上连留恋的气味都没有留下
贺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味道，暖烘烘的带着一丝甜，一旦刻进大脑就扎根生芽，找不到任何对应的香氛，只想靠近那个气源体
昏暗的房间给了贺棠巨大的推动力，他顺从本心重新凑近气源体，想要加强自己和气味之间的联系
或许是失去了一直安定的拥抱，悠悠把自己抱得更紧，本就纤细的脖颈在光影下更显脆弱
贺棠像偷腥的猫，凑近，呼吸，退回，一切都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
但贺棠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
今天让小文带着悠悠先下班，却只看到小文一个人回来的时候，贺棠就已经开始不安
秉着她是公司带来的人，要确认她的安全，贺棠一开始就发去了问询，悠悠对贺棠很坦诚：“碰到以前的粉丝，在附近吃饭，吃完就回去”
这很合理，小文也跟他讲过，但贺棠算着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，悠悠还没有回来，贺棠已经有点焦躁了
他不知道自己在童希和编剧、导演一起谈论剧本的时候，自己看了多少遍手机，留意每个开门声，怕错过悠悠回来
送走了其他人，贺棠终于忍不住再次给悠悠发消息，但也只是克制地询问什么时候回来，有点工作需要她帮忙处理
没有回复……
和童希确认完明天的安排，贺棠终于真正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，他稍显急促地走出门外，拨通了悠悠入职时留下的手机号码
……
贺棠决定把今天的记忆当做一个引子留在心里，每次看到悠悠，就偷偷在心里点燃一簇，当作不被定义的的烟花
悠悠睡相老实，但太没安全感，他给悠悠盖好被子，拉上窗帘，用仅存的理智带着自己离开
贺棠不会再处理任何工作，简单洗漱后，他伴着烟花，睡了至今最好的一觉
第二天，早上七点，贺棠叫醒童希，出发前往c市为他代言的服装品牌站台，今天品牌有安排官方摄影，所以悠悠可以放假一天
悠悠做了个长长的梦，梦里浓雾漫天，前路不明，但前面有一双红色的眼睛，无论往哪儿走都紧随着她，她在雾里飘荡，直到开始找厕所，她才恍然惊醒
今天不用上班，所以悠悠昨晚才答应和耳羽去第二场，她对耳羽的品味很认可，每次跟着她都能吃的喝的都是稀奇又美味，只是对自己的酒量过于有把握，好看的酒都想尝一口，最后自己把自己灌醉了
耳羽开车把她送到酒店楼下，悠悠在车上睡了会还算清醒，下车后就让耳羽赶紧回去，时间太晚了不安全
小风一吹，悠悠怕吐在酒店门口，想赶在就酒劲上来前回去，进门时被旋转门绊了好久，头晕眼花的找不到迈步的口
手机好像在抖，想不到会有谁在这个时间点联系她，估计是什么广告短信，悠悠自顾不暇，懒得去看
深夜的酒店大厅，只有晚归的醉鬼光顾，悠悠努力朝着靠左的电梯，“走直线，走直线……”还是迈进了靠右的电梯，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呢
悠悠的记忆，在关上电梯门后，就变得模糊了起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