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若简单的洗漱整理了一下,出来和杨溢坐回了原位。
席若不住地用公筷往杨溢碗里夹着菜,希望他多吃饭少说话。
杨溢吃饭的速度都快赶不上席若夹的速度了,连忙摆手,
“别夹了别夹了,席姐,我饭都要漾到脑子了。”
杨溢也年轻,有时候会喊席若总助,有时候会直接喊姐。在他眼里,这个从他入职以来便处处帮扶他的beta也确实和亲姐无异了。
席若面无表情,仍然只是给他加菜,
“多吃点,脑子里进饭总比脑子里进水好。”
杨溢嘴里含着饭,震惊地抬头看向席若,
“姐!”
席若镇定自若,
“怎么?”
杨溢做出哭哭啼啼的可怜样,
“没事,我姐骂起人来也真是英姿飒爽。”
席若被他这委屈小狗样逗得破了功,眉眼带上笑把公筷收了起来,
“好了好了,不逗你了。”
席若和杨溢在这边闹着玩,岑溪和崔景姝就在那边聊着天。
聊天的时候,岑溪总免不了往旁边看几眼,崔景姝也就顺着她的目光跟着看。
那边坐着的好像是岑溪的人。
崔景姝主动问,“岑小姐,怎么了吗?”
岑溪回过神来,歉意的向自己的未婚妻笑笑,
“不好意思崔小姐,我的人太吵了,打扰到了你,我替他们抱歉。”
崔景姝很好脾气的摇头,“没事的。一点也不吵。而且那边坐着的不是岑小姐你的秘书吗?我知道她,她一直很有礼貌的,今天可能是因为她和朋友坐在一起吧,感觉她多笑笑也挺好的。”
岑溪有点意料之外的偏了偏头,
“崔小姐认识我的秘书?”
崔景姝见两个人终于有点共同话题了,当即便有些一股脑地把她和席若认识的那点事抖搂了出来。
“当然认识呀。我当时第一次去公司找爸爸,莽莽撞撞的,人家听我说没预约也不让我进,我爸也不接我电话。还是席姐姐路过把我带了上去。”
“席姐姐。”岑溪从嘴里又念过一遍这个称呼。声音低低的,还带着点笑意。
不像单纯的喊人,倒像调情时喊的爱称。
崔景姝性子单纯,没听出对面语气里的不对劲,接着兴高采烈地叙述着:
“对啊,我都是喊她席姐姐的。她说让我喊她席若就好,可我想和她更亲昵一点。”
“亲昵一点”岑溪又从崔景姝的话里挑字眼重复了一遍。
崔景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,“因为觉得她人真的很好,特别照顾我,而且,而且席姐姐穿职业装真的超级正的,就是我最最最喜欢的那种职业女beta的形象。”
“是吗,能被崔小姐这么看得起,也真是她的荣幸了。”
岑溪向后靠在椅背上,面上对崔景姝礼貌的微笑着,也不再把视线移向席若那边。
崔景姝听了这话,心里隐隐的有点不舒服。那副高兴的样子也慢慢收敛起来。
崔景姝想,爸爸果然没说错,岑溪这个人骨子里傲得不行,谁也看不起。连跟了她这么久的秘书也难以在她嘴里得到基本的尊重。
崔景姝小小声的反驳了一句,“也不能这么说,能认识她也是我的荣幸。”
岑溪笑了笑,不再说话,而是低头在手机上发了几条消息。
同一时间,席若收到指示,岑溪要她去取店老板送给她的酒,然后亲自送到中央的桌子上去。
席若去拿了,拿的很顺利,老板一看她就把酒拿了出来。她托着托盘走向中央桌的路上也很顺利,就是走到桌子跟前的时候,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服务员,从后面撞了她一下。
席若本来是能选择撑住桌子站稳的,可是那样,酒就会不可避免的撒到离她很近的崔景姝身上。
于是席若选择握紧了托盘,手肘重重的磕在硬实的桌面上,酒瓶也碎了,全数撒在了席若身上。
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,溅到了崔景姝那边。
崔景姝惊慌的站起来,手忙脚乱的要去扶席若,
“天呢你没事吧。”
席若有些踉跄的站直了身,避开了崔景姝伸过来的手。
“我没事崔小姐,我身上脏,别染了您的手。”
这个时候,一直安坐的岑溪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,
“废物,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,没看到你把酒撒在崔小姐身上了吗?还不赶紧道歉。”
席若一点犹豫也没有,立马向崔景姝低下了头,“抱歉崔小姐,都是我不小心。”
崔景姝听到,连忙摆手,
“不不不,我没事,不用道歉。”
席若此刻身上狼狈到不行,一身酒渍,脸上也被泼到了不少,白衬衫下的肉色隐隐若现。还有不少人往这边扫量、窃窃私语。
席若想赶紧去清理一下,杨溢也去借外套要给席若披上。
可偏偏岑溪却再次开口了,
“崔小姐这身是定制的吧,那一个道歉好像还不太够。席若,拿张纸,给崔小姐擦一下鞋,要不然人家这一身,拿你一年的工资都抵不上。”
岑溪这话一出,席若当即就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甩了一巴掌。
脸上的酒液下滑,模糊了席若的视线。
她好像又回到了高中被人堵在厕所里泼洗抹布的脏水的那个时候。
只不过当时那个突然出现救了她的人,此时正命令顶着一身脏污的她,低下身子去给那人的未婚妻擦鞋。
难堪啊,太难堪了。
席若僵硬着去拿桌上的纸,动作慢到像是开了0.5倍速。
崔景姝连连摆手说不用,杨溢上前来说他可以替席若来赔罪。
而岑溪只是瞟了杨溢一眼,轻描淡写的来了句,
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?”
杨溢于是就闭了嘴,席若于是就更难堪。
她终于还是低下了身子,单膝跪到了崔景姝脚前。
崔景姝的鞋制料好,不沾水,三两下就擦了去。
崔景姝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,不安到眼眶都快红了。
岑溪怎么能这么折辱人,席若也是,怎么就这么低下了身子。
席若手撑地站起身,垂着头回,“擦好了。”
没人理她。岑溪对着崔景姝歉意的说,
“崔小姐,今天真是抱歉。明天我会让人专门为你做身新的。看在我的面子上,就原谅我手下这群废物吧。”
崔景姝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“不用这么麻烦的,其实我,”
“不麻烦,”岑溪没等她说完,就出声打断,“反正定制婚纱也要量尺寸,正好一举两得了。”
两人这样一来一回,中间的席若像是完全成了空气。
她慢慢转身,拖着步子走。杨溢过来用外套服务员的外套围住了她。
两个人沉默着往卫生间走。
“席姐,你先进去洗洗脸,我去给你买身新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