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人们容易伤害亲近的人?因为亲近的人包容度高,可以容忍你的一切负面情绪;因为亲近的人忍耐度高,可以成为你情绪宣泄的对象;因为亲近的人会让你缺乏边界意识,导致言行无状,无意造成伤害。宋千勋温柔体贴,无时无刻的付出显然已经在蒋淮锦心目中建立起了亲近的地位,蒋淮锦感觉宋千勋离不开蒋家,离不开自己,他自大、骄傲、目中无人,他需要臣服。
聚会后就是公司年会,宋千勋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到来,宋千勋躺在床上收到了秦禾的短信,秦禾的短信是关切的语气:我看蒋家人都来了,你有饭吃吗?需要给你送点来吗?
宋千勋躺在床上咳嗽咳的胸口痛,他礼貌的回绝:蒋奶奶没来,张嫂在家烧饭。
秦禾的短信接着过来了:我让吴助送了点药过来,放在门口,是治疗咳嗽的偏方,外面买不到,你让张嫂拿一下。
蒋家平时会备着药,宋千勋的病刚发出来,吃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,还是要靠时间,可是秦禾家私人医院可是有各类偏方,非要让你的病快上那么一两日好,秦禾就拖吴助去配了些,立马就给宋千勋送了去。
张嫂不一会儿就来敲门,将药送了进来,宋千勋拿到药,回了短信:谢谢,麻烦了。
秦禾立马油腔滑调起来:为你做事,心甘情愿。
宋千勋盯着短信笑笑,秦禾其实人不坏,就是太油腻了。
宋千勋白天睡多了,晚上睡不着,他听见蒋家人十点多的时候回来了,十二点左右蒋淮锦关上了房门。从昨天到现在,蒋淮锦没有跟自己讲上一句话。宋千勋生病加上心里堵,觉得愈发难受,而蒋淮锦呢?他感觉宋千勋做错在先,自己明明告诉他秦禾是什么人,他还非得往上贴,还总提仲懿,但想起昨天喝了酒之后上头的行为又觉得羞愧,所以一直没去找宋千勋。
新年过得很日常,和往常一样,大年三十蒋淮锦看了新闻联播,看了春晚,蒋奶奶去睡了,蒋淮锦带着全家去烧香,这次烧香,四个人一起前行,宋千勋懂了寺庙的规矩,一步一虔诚,带了零钱,似乎蒋淮锦帮不上什么忙,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。
一个年很快就过去了,除了日常的喊吃饭,蒋淮锦和宋千勋没有聊过一句家长里短。
寒假过完了,福叔将蒋淮锦宋千勋的行李箱拎上车,出发前往了市区。
在车上,空气仿佛凝结住了,宋千勋虽然性子软,但不服输的执拗,终究是蒋淮锦先开的口:“身体好些了吗?”
“嗯。好些了。”宋千勋佯装咳了几声,但嘴上说着好了。
果然,蒋淮锦有些紧张,他把座椅上的毛毯盖在宋千勋身上,他盖上去的时候,一不小心碰到了宋千勋的大腿,蒋淮锦在聚会那天的记忆一下子翻涌上来,那蓬勃的感觉,宋千勋身上的药味带着椰子味,都让他情不自控,蒋淮锦赶紧收回了手。宋千勋看着蒋淮锦的样子,猜想蒋淮锦的脑子里肯定闪过了什么,不免有些好笑,他和蒋淮锦,有可能吗?蒋淮锦说秦禾是花花公子,那么蒋淮锦呢?又能抵抗住多少诱惑。年少的蒋淮锦还没有尝试过美人入怀,真到那时,他蒋淮锦是否还会因为宋千勋而拒绝他人。宋千勋想着想,八字没一撇的事情,罢了。
宋千勋整理了一下毛毯,说起了外贸的事情:“这次回公司是接手外贸部了?”
“是的。”蒋淮锦拿出新年整理的资料,递给宋千勋:“墨染已经有了起色,一切都很顺了,蒋诚盛现在去负责墨染,而我们去外贸部看看,到底问题的根源在哪里,我分析了外贸部最近的订单流失情况,整理了一下,你看看。”
宋千勋认真翻阅了起来,干外贸可比深耕国内品牌难多了,那是真的需要打交道的行业,从客户企划,到出样、报价、下单,这些流程还只是前期流程,后期更涉及到生产、第三方监测、出口、售后等流程,蒋淮锦刚从墨染那里学习到点皮毛,怕是去了外贸更加力不从心。
宋千勋关闭iPad,脑子里简单复盘了一下蒋诚盛公司外贸单减少的原因,挑着重点和蒋淮锦说道:“首先,全球经济疲软和需求减弱是这次外贸单子减少的主要原因,这是不可抗力因素,其次,现在国际劳动力的竞争正在家加剧,印度、越南正在成为新的制造业中心,这点国内不占优势。当然,最最重要的,还是市场需求的变化,现在的消费者更加注重生活必需品和健康产品,简单来说,现在越精简越容易出口。”
“但是元茂服饰一直出口的是高端线,我们不做低价的品牌,这点是元茂成立初期就设定的理想规划,不可能到了我这里,我就破坏这个规矩。”蒋淮锦接过宋千勋的iPad,同时也反驳了宋千勋的设想。
“但是,蒋淮锦,国际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,你爸创立元茂的时候,国家在慢慢变富裕,人们急于用奢侈品点缀自己,可是现在,大经济形式都不好,大家不是没钱,只是想将钱花在实际的地方,显然,平价且质量好的服饰更容易受到外国友人的青睐。”宋千勋的书不是白读的,每日的经济新闻也不是白看的,他虽然在进入元茂之前只会纸上谈兵,但是进入元茂之后,大家都见识到了他毒辣的眼光。
“别说了。”蒋淮锦执拗的打断了他:“我再说一次,我尊重我爸的初衷,我们元茂不做低端线。”
宋千勋倒没有辩驳下去,他想的是,既然蒋淮锦要做高端线,那就只能去放手一搏了。宋千勋七月要考初级经济师证,周一到周五还是给蒋淮锦做饭加上上学复习,周六周日就去帮蒋淮锦处理些琐碎的杂事。
蒋淮锦希望宋千勋多参与外贸部的事情,所以很多工作会议都放在了周六日,宋千勋每次重大会议都在。在墨染的时候,蒋淮锦在决定事情前,会先跟宋千勋商议,然后公布事情的条目,可是在外贸部,老人居多,他们有着绝对的话语权,所以蒋淮锦会先跟他们商量,然后在会议上直接公布结果,宋千勋像一个聆听着,但是后续的事项也需要宋千勋跟进。
这日,蒋淮锦开着会,公布了一个重大的事情,他说,墨染的新中式在国内取得了成功,他们可以复刻墨染的模式走向国际,出口新中式的衣服,将中国风的元素发扬光大的同时,也能得到国际的认可。
宋千勋将想法过了一下脑子,随即坐在位置上提出了反对意见:“我觉得不好,墨染这个品牌主要是正对国内的客户,走向国际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冒险。”
蒋淮锦站着,压倒性的看向宋千勋,说道:“现在国际对于我国是相当的认可,我们的文化一定且肯定可以走出去,得到认可。”
“文化是文化,服饰是服饰,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。”宋千勋这一次很坚持,他没有选择沉默,因为这事元茂的前途,他必须要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。
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蒋淮锦有些不悦。
“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,平价且合适的服装于现在的大环境而言,更容易提高外贸销售的产量。”宋千勋将整理好的文档递给各位股东还是负责人,清晰的数据让大家点头称赞。
蒋淮锦看着台下的众人,他突然感觉自己辛苦筹备了这么久的会议,竟然比不过宋千勋的几张数据,他没有接周助递过来的数据纸张,而是暴躁的敲了一下桌子,颤声说道:“我再强调最后一次,元茂不走平价路线,墨染走入国际就这样敲定了,散会。”
会议室里人慢慢走光了,只剩下台上站在的蒋淮锦和台下坐着的宋千勋。
蒋淮锦站在台上,他满脸通红,不可遏制的发问:“为什么一直反驳我?”
宋千勋有些愣神,蒋淮锦虽然主见很强,但并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主,如今他怎么了,宋千勋走上前,平心静气道:“我只是不想你失败。”
“我没做你怎么知道我会失败?”蒋淮锦怒火陡增,他对着宋千勋吼道:“你拿着数据来,也不和我商量,你知道他们即使不同意你的数据,也会附和,因为只要让我难堪,他们就是得意,他们就想我难堪!”
宋千勋一下就找到了蒋淮锦生气的源头,原来在外贸部,都是老人,他过来谁都不服他,他好不容易想好的点子,却还被嘲笑,被宋千勋否定,他憋屈和难受。
宋千勋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,他刚想上前抱住蒋淮锦,却被蒋淮锦猝不及防的一把推开,蒋淮锦走出会议室,回头撂下了一句,我不回来吃饭了,就走了。
宋千勋伸出去的双手悬空着,无所适从,也只能尴尬的搓搓手,算了,让他去冷静一下吧,无外乎又是去哪个酒吧喝点酒,买买醉,当然最后胃疼就会变成买买罪喽。
宋千勋回到公寓,又习惯性的等蒋淮锦回来,可是这次,蒋淮锦迟迟没回,宋千勋第二天早上还有初级经济师证培训的课,所以就入睡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宋千勋想着先去给蒋淮锦做点早餐,再出发上课,上午课上完了给蒋淮锦送点中饭,顺便道个歉,昨天的确自己做的不好。想到这里,宋千勋打开了蒋淮锦的房门。
蒋淮锦家窗帘拉的密闭,没有一点光,宋千勋打开灯,拉开窗帘,卫生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,起这么早?宋千勋走过去,敲了敲门,问道:“今天有事吗?起这么早?”
卫生间的门打开了,里面出来一个清秀的小男生,圆圆的脸型,刘海遮住了眉毛,鼻梁微挺,嘴唇鲜红,他光着上半身,身上是明显的吻痕,小男生看见宋千勋吓了一大跳,随后辩解:“昨天开心就多喝了点,我不知道他有男朋友,不关我的事呀,要找麻烦就去找你男朋友。”
宋千勋当时是什么情绪?伤心?绝望?还是生气?他后来冷静下来。他凭什么生气?蒋淮锦有自己的人生,他和蒋淮锦没有太多的情感瓜葛,他有什么权利生蒋淮锦的气。但是当下,他的确是有点生气了,他一把打开蒋淮锦的房门,蒋淮锦迷迷糊糊的起来,抱怨道:“一大早发什么疯?”
小男生也怯怯懦懦的走进来,坐在蒋淮锦边上,委屈道:“蒋总,这不关我的事情呀,你帮你跟你男朋友解释一下,我下次不敢了。”
蒋淮锦看着小男生,慢慢抬起手捻了一下男生的发梢,不紧不慢的说:“不怕,这不是我男朋友,叫宋少。”
“宋少。”男生乖巧懂事,喊的声音软萌软萌,一如一年前的宋千勋。
“我担不起。”宋千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,扔在小男生面前,吼道:“滚出去。”
小男生接收到指令,穿好衣服麻利的逃走了。
“昨晚我等你到凌晨一点,你迟迟未归,原来是去干了这种事情!”宋千勋第一次口不择言,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气血上头。
“这种事情?宋千勋,我二十三岁了,我是成年人,我什么不能干?”蒋淮锦站起身,穿了一条平角的内裤,宋千勋逃避似的回过身,蒋淮锦却步步紧逼,步步逼问:“我也有欲望,也有想法,我为什么不行?你给我个答案,宋千勋。”
宋千勋注定给不出答案,蒋淮锦也自知理亏,昨天他去了酒吧,看见这个小男生像极了宋千勋,主要是人家一口一个蒋总叫着,蒋淮锦还跟他说了一下外贸的设想,没想到男生夸赞的不行,一个上头,蒋淮锦就把人带回了家,香软在怀,蒋淮锦又是成年人,自然就发生了。
蒋淮锦本来觉得这件事情顶多就算一夜情,可是他看见宋千勋那怒不可遏的样子,居然觉得有点舒爽,也该他宋千勋吃一回瘪了。
“你可以,蒋淮锦,你是真可以。”说完,宋千勋就默默然的走了出去,他没有一走了之,而是认真做完了早饭,蒋淮锦穿好衣服,就靠在门上看着宋千勋忙碌的身影,也默不作声。
宋千勋一边煎蛋一边想,的确,他没有权利限制蒋淮锦的私生活,他凭什么?他可以给得出答案吗?他和蒋淮锦的名字,可是在同一本户口簿里面的。
蒋淮锦靠在门边,心里暗骂了几声自己,随后又想到宋千勋昨日趾高气昂的样子,心里又舒服了几分,今日就当挫挫他的锐气,下次不这样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