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茬男说着就伸手去够他的后脑勺，我很怕他说的“尝尝枪子”就是字面意思——比如从自己脑壳里抠出颗弹头塞我嘴里。

    于是赶紧摆手阻止：“大哥，大哥冷静！我最近的遭遇的确苦逼，不过说实话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前女友的投资人，而是——”我深吸一口气，祭出杀手锏，“泰山府君！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，溶洞内死寂如坟。三个老鬼的眼珠子在荧光中集体僵直，绿头男的头发绿得越发瘆人。

    胡茬男率先打破沉默：“你小子吹牛前能不能打草稿？泰山府君是地府三巨头之一，你这种送外卖的穷鬼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信？”我撸起袖子，手腕黑纹在荧光下泛起青光，纹路如活蛇般蠕动，“来，摸摸试试，地府特供防伪标识！”

    胡茬男啐了口鬼痰，伸手就要戳。指尖刚触到黑纹，溶洞内骤然炸响一道惊雷。

    “嗷！！！”胡茬男惨叫如杀猪，后脑勺的弹头“噗”地喷射而出，深深钉入岩壁。

    他捂着冒青烟的手指满地打滚：“这他妈这是核能纹身吧？！”

    绿头男和老登吓得缩成一团，我趁机甩了甩手腕：“现在信了？我这命比忘川河的差评信还惨，被泰山府君盖戳当苦力，死了还要996！”

    三个老鬼面面相觑，突然齐刷刷跪地磕头：“大哥！您这哪是比惨，您这是惨绝人寰啊！”

    我叉腰狂笑：“那还不速速拜我为老大——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三个鬼魂“唰”地转向李婉婷纳头便拜：“大姐头千秋万代！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我差点闪了鬼腰，“不是，你们拜错坟头了吧？！”

    胡茬男虔诚地捧起李婉婷的裙摆：“这位大姐怨气冲天，嫁衣染血，一看就是为情所困的资深怨鬼！而您——”他嫌弃地瞥我一眼，“顶多算个996猝死的社畜，惨是惨，但不够凄美！”

    李婉婷优雅地翘起二郎腿，嫁衣上的血珠精准滴进老登的天灵盖：“听见没？姐这叫美学式悲惨。”

    我气得薅住绿头男的荧光头发：“你们这帮颜狗、黑哨！地府判官知道你们搞外貌协会吗？！”

    申时·野鬼村溶洞

    回地面的路上，我边爬边骂骂咧咧。

    李婉婷的嫁衣拖尾缠在石缝里，拽得我差点二度坠崖：“你就不能把裙摆撕了？这玩意比孟婆的裹脚布还长！”

    她一巴掌拍开我的手：“懂什么？这是姐的时尚战袍——倒是你，”她忽然凑近，金丝眼镜闪过寒光，“真打算一辈子给地府当牛马？”

    我摸出功德APP里-3721的余额，悲壮一笑：“不然呢？你这野鬼村大姐头当得倒是潇洒，天天cos聂小倩吓唬痴汉也不嫌无聊。”

    “潇洒？”她突然拽开领口，锁骨下赫然有道刀疤，“上个月有个色鬼想强娶我，被我剁成十八块喂了恶狗——你猜他生前干什么的？”

    “总不会是投资人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巧了，私募基金大佬，专割韭菜那种。”她冷笑，“现在他的魂片还在我直播间当背景板，火箭刷够就放一段惨叫音频。”

    我肃然起敬：“您这是阴间版《消失的她》啊！”

    酉时·野鬼村地面

    刚钻出地洞，就听见白无常的破锣嗓子从头顶传来：“里面的人听着！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！速速释放人质！”

    抬头一看，这货正蹲在树杈上，舌头缠着树枝当安全带，手里举着个纸喇叭——还是用差评信折的。

    我冲他比中指：“您老再晚来会儿，我都能给恶狗岭哈士奇当磨牙棒了！”

    白无常“哧溜”滑下树，丧服挂满枯叶：“知足吧！范老八听说你擅闯禁地，差点拿哭丧棒插我天灵盖！”

    他忽然盯住李婉婷，舌头兴奋到打结：“这不是李大美女嘛，有没有兴趣做直播？孟婆汤代言，分成三七开！”

    李婉婷的指甲暴涨三寸：“滚，姐的档期能排到奈何桥竣工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等！”我一把拽住她染血的袖口，“要不——来我们外勤组？”

    在白无常“你疯了”的眼神中，我硬着头皮安利：“虽然待遇差了点、工作还辛苦、领导总骂人、宿舍睡棺材，但胜在……胜在……”

    “胜在同事有个搞笑男？”她挑眉冷笑，“你这招聘词比渣男的承诺还虚！”

    我老脸一红，摸出保温箱里珍藏的凤梨酥：“至少……管饭？”

    戌时·供养阁后巷

    黑无常的哭丧棒“咚”地杵在我面前时，我正教李婉婷刷功德APP。

    “擅自招募高危怨鬼，扣1000功德。”他西装革履如死神CEO，领带夹上的降魔杵红得滴血，“再犯就送你去剐魂台当挂件。”

    我指着李婉婷的工牌据理力争：“人家要颜值有干劲，要干劲有个性的，还自带三个恶鬼小弟，以后金鸡山、恶狗岭的单子畅通无阻，这么好的员工，上哪找去？”

    黑无常眉毛一挑：“那我还留着你这个废物何用？”

    我一时语塞，想起刚才那三个惨兮兮的恶鬼的嘴脸，心中一万匹马在奔腾。

    黑无常的瞳孔缩成针尖：“说点正事吧，你到底在404室看到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就……一个小萝莉啊！抱着泰迪熊喝AD钙奶，人畜无害的那种！”

    白无常的舌头突然从通风管垂下来：“等等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？孟婆的信、泰山府君的印记、404室的神秘萝莉——”他猛拍棺材板，“没错，这他妈是阴间版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啊！”

    众人齐声：“滚！”

    亥时·外勤组宿舍

    月光透过铁窗洒在棺材盖上，我盯着新刻的血字发呆：【小心执念，更小心萝莉】。

    李婉婷的工牌从隔壁传来震动，功德APP弹出她的第一条朋友圈：

    【新工作，新气象（配图：血池地狱自拍）】

    【评论】

    孟婆：汤底料缺怨鬼，明天来面试。

    白无常：美女考虑直播带货吗？

    黑无常：违规拍摄，扣50功德。

    我默默点了个赞，忽然收到一条匿名私信：

    【因果债，该还了】

    窗口掠过道黑影，隐约传来文玩核桃的咔嗒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