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听到棘西肯定的答复后,酒保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。
“他们……哈!他们用了灵蔓仪式!哈哈!哈哈哈哈哈!”
在棘西异样的注视下,他的笑声愈发的张狂,就像一个得到糖果般的胖小孩般,发自肺腑的狂笑着。
“呃……所以说你到底在笑什么?”
听到棘西的问题,酒保瞬间停止了笑声,他宛如变脸似的收起了笑容,转而换上了另一副严肃的面孔。
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“什么?你在说……”
他没有理会棘西,而是自顾自的讲了起来。
“你看,人生总是艰辛的,在不同的年龄段会遇到不同的苦难,而唯一不变的就是……不论怎样都会有痛苦在后面等着你……”
屡次被打断的棘西,气的索性直接双手托腮的蹲了下来,他不打算再问了,他倒要看看,这家伙的狗嘴里到底能不能吐出象牙。
“我小时候的痛苦是疾病,我的父亲总会每天给我吃上一大堆药,但即使这样,那种病痛还是会不断地折磨着我。
而随着我慢慢长大,我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强壮,而疾病也不再困扰我了。
当我天真的以为以后的生活都会变得美好时,我的父亲却突然去世了,而改嫁后的母亲则让我去外面找一份工作……”
酒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,然后他把视线投向蹲在地上的棘西继续说道:
“我当时要比你小好多,大概只有十四、五岁左右,还是个笨手笨脚的腼腆小孩,也因此陆续搞砸了许多份工作,直到最后我被一个老药师收为了学徒。
再然后,我就遇见了我的妻子——梅娜。或许是女神怜悯我,让我和她邂逅……”
酒保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,他的嘴角因为美好的回忆而不自觉的上扬着。
“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走上我的老路,所以直到我成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药师后,我的妻子才为我生下了的女儿,我的小天使……
那时候我再一次认为以后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,但是就像我说的一样,不论怎样人生,总会有新的痛苦在后面等着你。”
“我的女儿得了绝症,而讽刺的是——他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药师。
我治不好我女儿的病,我……不管怎么尝试,用各种各样的药物,却依旧没法治好她。”
说到这里他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已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。
“后来,我听说森林里的德鲁伊们或许有办法,我便带着妻子和女儿前去求助。
但是,那些该死的德鲁伊们拒绝了我!他们……他们拒绝救助我的女儿!”
酒保的声音愈发的癫狂,他的脸因愤怒而颤抖了起来。
“那些德鲁伊们告诉我,他们确实有种仪式可以治好我的女儿,但是那种仪式已经被禁止了,因为会亵渎森林,哈!
所以他们就把我赶出了出去!
我的女儿死在了回家的路上,而我的妻子也在第二天自杀了……”
棘西认真的听着,他大概能预想到故事的走向,也差不多明白了一切的起因,但不知道为何,他还是希望酒保可以把这个故事讲完。
“那年我正好三十岁,而我那时候的痛苦便是所爱之人的离世。
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种痛苦开始逐渐转为了愤怒——对那些德鲁伊们的愤怒。
同时我也迫切的想要搞清楚……那些德鲁伊们是否真的有坚定的信仰。”
酒保的情绪又慢慢稳定了下来,他微笑着看着棘西继续说道:
“事实证明,那些德鲁伊们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他们的仪式,甚至就连一个素不相识的佣兵都值得被他们拯救,但是面对我和我的女儿就不可以!
一群光面堂皇的家伙,他们只是些虚伪的混蛋罢了。”
“所以,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?”一直沉默不语的棘西忽然开口问道。
“没错,那个女孩的死是我干的,或者说所有发生异变的人都是因为我,目的就是为了看看那些德鲁伊们到底会不会举行他们那该死的仪式。
我还要谢谢你,不但帮我引来了德鲁伊,还提前帮我解答了困扰许久的疑惑。”
酒保对着棘西行了一个礼,但因为他肥胖的身体,这个礼显得格外别扭。
“那亚历山大他……”
“其他的人都去哪了!”
突如其来的质问再一次打断了棘西,他和酒保同时循声望去,发现说话的是站在酒馆门口的洛坎。
“哦,原来是我们的德鲁伊大师啊,我刚刚讲的故事你都听到了吗?”
“我问你其他人去哪里了!!”
洛坎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,他向着酒保大声的咆哮道。
“他们就在这儿呢!”
酒保话音刚落,四周的黑暗中立刻冒出了十几个黑影。
棘西再仔细一看,这些黑影分明就是那些德鲁伊们……的尸体?
他们的皮肤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,但却没有像艾琳般完全融化掉。
他们双眼无神,目光呆滞,嘴里还不时的发出令人厌恶的呻吟声,如果不是棘西离他们远些,肯定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。
“他们死了?”棘西惊愕的问道。
“死灵法术!你是个该死的死灵法师!”说着洛坎从背后取下了长杖,对着它们摆出了战斗的架势。
“你们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佣兵使用仪式,但当初却不肯救我的女儿!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!”
“那是因为在营地里,你干的好事早已让我们被迫举行了仪式,禁忌的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。
我们甘愿接受这种罪孽,而这也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……”
“够了!我听够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了!混蛋们,快自相残杀去吧!”
随着酒保一挥手,四周变成活尸的德鲁伊们立马向着洛坎围了上来。
洛坎则迅速作出了应对,他把长杖猛然插入地面,顿时红色藤蔓破土而出,迅速缠住最近的几具活尸,藤蔓燃起熊熊火焰,那些被捆的尸体也随之开始燃烧……
棘西看着眼前的一切,顿时感觉有些茫然,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,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觉得现在最好的做法,就是把自己的保镖叫醒,但是他刚迈出一步,一旁的酒保就忽然叫住了他。
“小子,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,你和我没仇,所以,我或许不会杀了你。”
棘西看着与洛坎激战的场面,无奈摇头道:“酒保先生,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?”
“不不不,这和我的计划一点也不沾边,我一开始打算的是把二楼的那名女德鲁伊放回森林,然后让她在德鲁伊营地里开始异变。
但没想到你把抑制她变异的物体,就是那个用来绑住她嘴巴的布条解开了,最后才导致她提前死在了这里……”
他边说边对着洛坎的方向挥了挥手。
随后,黑暗中又冒出十几具僵尸扑向了洛坎,他们并非身着德鲁伊服饰,显然是当地的市民。
“再然后,我迫不得已的给克洛伊也下了咒,当然,我和她并没有仇恨,只是为了把这些德鲁伊们引来调查。
我本以为你们会一直寻找到他们的营地,但没想到你竟然直接把这些家伙给领来了,哈!”
“抑制异变的魔法……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。”
棘西听到这里顿时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,“那亚历山大呢?他还活着对吧?”
“抱歉,你朋友……嗯?”酒保正要往下说的时候,他的注意力忽然被洛坎吸引了过去。
棘西顺着酒保的目光望去,只见满身伤痕的洛坎正在用四肢爬行。
他敏捷地绕过几具活尸,猛然拍击地面,接着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土中钻出,很快便缠成了一个阶梯。
洛坎以惊人的速度攀爬上去,身影逐渐虚化,时而隐约显露野兽轮廓。待洛坎攀至阶梯顶端时,他竟完全化为了一只健硕的巨型老虎。
“我去!”
没等棘西回过神来,阶梯顶端的巨虎就直接朝着自己的方向猛扑而下,棘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,随后便听到了一声闷响。
睁开眼睛后的棘西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,而那只巨型老虎此刻正死死的压在一旁的酒保先生身上。
他的两只手臂已经被老虎踩到扭曲,一条腿直接没了去向,他的胸口处有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,肚子更是一塌糊涂。
原本肥胖的身躯,也在此时看起来显得消瘦了不少。
口水,不断从老虎的嘴里滴下,滴答滴答的砸在了酒保的脸上。
但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,他竟然露出了笑容,并且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着什么。
就在老虎即将撕咬酒保头颅时,一根黑色长矛突然飞来,径直刺入了老虎侧腹。
棘西回头望去,发现投出长矛的竟然是一个穿着衣服的骷髅,然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:“艾琳!?”
“艾……艾琳……”
被射中的洛坎迅速变回了人形,而那根刺中他的长矛则融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粘液,开始不断地顺着伤口钻进他的体内。
他捂着腹部蜷缩在地,口中还不断重复着艾琳的名字。
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黑色,七窍也开始不断地流出黑血,最终……洛坎彻底停止了呼吸。
“哈……哈!看来我还是……呼……还是更适合做药师……”
酒保看着洛坎的尸体,艰难的笑了起来,他挣扎的想要坐起来,但几乎粉碎的双手却使不上一点儿力气。
棘西望着满目疮痍,复杂地摇了摇头。
“酒保先生,你的痛苦确实让人惋惜,但是你不能……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去怨恨他人。”
听到他的话,酒保喘着粗气,脸上随即露出了讥讽。
“哈!为什么……呼……不能?
在我妻子和女儿死的……死的时候,我的良知也跟着……
我是个坏人……所以……呼……可以理所应当的………做恶……”
随着酒保的话音戛然而止,他和洛坎一样永远的闭上了双眼。
而周围的活尸以及变成骷髅的艾琳,在他断气之后也相继倒了下去。
棘西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周,刚刚还不断吵杂的环境,在这一刻却陷入了死寂。
他感觉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幻,那样的不真实,如同梦境一样的混乱和无序。
东方的一抹红色,让棘西回过神来,他随即往日出的方向看去,却意外的发现那里正有一个人影朝着这里缓缓走来。
“我去,这里……发生什么了?”
亚历山大,满脸疑惑询问道。